拴拴成亲的前一天，整个月亮湾就热闹了。这一天，我换了件体面的衣服，和白俊一起指挥着男男女女干活，我主动多管一些事，让白俊负责在三叔的院子里搭彩棚。

三婶见了我，拖来一大筐子黄瓜。她说：“早饭是红豆糁子饭，不用炒菜了吧，调一盆酸黄菜，腌一盆黄瓜咋样？”我一看黄瓜不知啥时候摘的，早就枯蔫的吃不成了。老海瞅了一眼嘟囔道：“这黄瓜牛都不吃。”我说：“三婶，咱过这么大的事情，不敢坏了名声，这黄瓜真不能吃，酸黄菜只能当搭头，必须炒菜。”三婶说：“炒啥菜？”我说：“萝卜片豆腐。”

出了屋，我见白俊与哑巴二人往彩条布上绑绳子，其他的男人围着一张桌子打麻将，打的打，看的看，就是没人干活。这白俊真是个没用的主，我吆喝道：“麻将停了，干活。”众人放下麻将，来搭棚子。郭大伯老四儿子叫生宝，是个赌鬼，他不耐烦地说：“这红中一碰，我下一手就是个炸弹，把今天的礼钱就炸够了。”郭生宝呀，郭生宝！我真瞧不起你，你打麻将，派出所进过，分局进过，还在湾子里关了半个月，你咋不长记性呢？死不悔改。

早饭快熟时，院子里的客人就多了，黑压压地坐了一片。几位老太太坐在院子边的板凳上，扯着闲话。一位老太太说：“老嫂子，你说人老了先从哪里老？我咋觉得先从牙上老，牙不中了，除了豆腐，啥都咬不动。”另一位老太太说：“先从腿上老，腿沉嘛，拉不动了。哎，现在农村的政策多好啊，有养老金，还有低保。咱可不敢慌着去死，要多活几年。”说完后又说：“都不死，就憋破世界了。”老婆们说说笑笑又哭哭。这时又来了一群客人，大伯、二叔的几个女儿都来了，还带着一群孩子。

做便饭的桂云见来的客人太多，担心菜不够吃，就去问了白俊，白俊指使往菜里多加一些盐。

福汉腰里系个围裙从大厨房出来，他对我说：“大厨房的人被油烟熏得喉咙干，糁子饭吃不下去，每人吃碗荷包蛋就行了。”我说：“鸡蛋又不缺，你们随便吃。”他说：“洋鸡蛋不行，要吃土鸡蛋。”我把拴拴给我的好烟塞给他一盒，对他说：“你再不要给我出难题了，我去哪里弄土鸡蛋？”他把那盒烟放在鼻子下闻了闻，龇着牙回大厨房了。

早饭时混乱了，吃饭的人太多，挤成了疙瘩。只怪三婶家只有一把勺子，三婶这一家人真不治事，幸亏谢云跑去，把大伯、二叔家的勺子拿来，局面才稳定下来。

吃过早饭，人们忙着刷盘子洗碗，几个男人又开始打麻将，年轻的小伙子在拴拴屋里绑花。桂云、禾禾几个妇女在剁饺子馅，明早迎亲的人早餐吃饺子。谢云领着大伯的几个媳妇在和面，大伯的老二媳妇叫麻红丽，她端了一盘子菜，一碗饭回家去了，回来时是空手。我说：“你可拿去一个碗一个盘子？一会送回来。”她不耐烦地翻着白眼，点了点头。

三叔终于买了身像样的衣服换上，脸上带着笑意，招呼来客。随礼的桌子放在堂屋，桌子上放着纸盒子，盒子里是纸烟，人们随完礼，再信手从盒子里捏出纸烟走出屋子，等着开席。我站在堂屋看中堂上郭家的族谱，老郭家是旺族，族谱上写的密密麻麻。只因屋里红烛摇曳，香炉里烟气氤氲，什么也看不清。

早饭菜里加了盐，小孩子们就渴了，渴了就去拆可乐喝。可乐是宴会上用的，三婶就去拦，又拦不住，心疼得又抹开了眼泪。

大厨房里拿出了芹菜、大葱、胡萝卜、青椒、大蒜、洋葱。让帮忙的妇女切丝、切块、切片。石榴专门切丝，石榴这女人不光长得好看，干活时手也馋火，切的丝又细又整齐，切了几盘子。几个媳妇就夸石榴干活干得美。福汉说：“不光这个活干得好，夜里那个活干得才美呢。”石榴说：“你就是个鬼，撅起尾巴没好屁。”

晚秋的阳光过得极快，太阳已过了河，过了河就有前晌没后晌。已到了开席时间，就是等不着乐队，没有乐队就是娶哑巴媳妇。拴拴打了几次电话，乐队的人说快了，就是不见影子。郭大伯这时回来了，大家商议要不要开席。大伯说：“今天这个好大得很，乐队一定忙不过来，就开席吧。告诉大厨房给乐队留一席菜，等乐队来了，还要去祭祖，去老坟上接灵。要是乐队来得太晚了，远处的老坟不去了，到近处的坟上迎接一下就行了。”郭大伯说得在理，我就招呼开席，虽然没有乐队伴奏，但是为划拳创造了便利。

太阳快落山时，乐队终于到了，车子停在打麦场。乐队的负责人对我说：“今天的活太稠了，好几家过事情，乐队的人不吃席了，每人一碗捞面条就行。”我招呼人抬音响设备，接电线。乐队里吹喇叭的和三叔、拴拴去坟上接灵，拴拴端个木盘子，盘子里放着大馍，还有十果碟子。大伯、二叔也厮跟上去了。

那一晚，三叔的院子里灯火通明，乐队又拉又唱，整整热闹了半夜。

第二天早上，迎亲的队伍吃过饺子就出发了。我让谢云去看看锅里剩的饺子还有没有，有的话给大厨房的人每人一碗。谢云拿个盆去了，一会儿掂个空盆回来了，福汉问：“饺子呢？”谢云只是抿着嘴巴笑。我过去了，几个媳妇正在吃饺子。麻红丽端了谷堆堆一碗饺子正在吃。她见了我说：“他叔，没见面吧？”我说：“啥子没见面？”她说：“饺子嘛！”我说：“糁子饭吃着多美哩，饺子给大厨房的人留一点，叫你们吃光了。”麻红丽说：“大厨房又是鸡，又是肉，早吃饱了！”这麻红丽就是个嘴头子拉住地的人。

没有饺子，禾禾用木盘子端来红豆糁子饭和菜，福汉接饭时见没人注意，就在禾禾胸前捏了一下。禾禾嗔怪道：“手贱咋哩，你咋不得个紧病死了。”福汉说：“你这个地方闲着呢。”禾禾说：“闲着也抡不到你捏。”禾禾生气地掂着盘子走了，福汉的目光延伸到门外，直到看不见禾禾才把目光收了回来。

 这一天热闹啊，整整热闹了一天，拴拴的媳妇总算娶回来了，亲戚们酒足饭饱后渐渐散去，生禄也要回县城了。二叔拿出一百元交给生禄，让生禄到城里买过期的奶粉，他要喂小羊呢。过期的奶粉人不敢吃，喂小羊没事，价格也便宜得很。生禄对二叔说：“大，你的退休金够你和我娘花了，不要养羊、养猪了，太累了。”二婶说：“就是哩，我也嫌累，就想去城里享几天福。”二叔脸一沉说：“你去嘛，你现在就去，你走得越远越好，我不拦你。”说完又扭头对生禄说：“说话再不敢口满了，就你那点工资，花钱手又大，县城的房子你咋不买呢？还不是没钱！”正说着三婶提了一袋子馍，让生禄带上。爱玉说：“馍不带了，拿块豆腐就行，咱这里豆腐好吃。”谢云就跑去拿来一块豆腐，交给爱玉。谢云对生禄说：“他叔，你侄女卫校快毕业了，你打听打听县里哪个医院招护士呢，你侄女着急寻工作呢。”生禄说：“我慢慢给你打听。”谢云说：“不敢慢慢打听，女儿已谈下对象了，急着成亲哩，怕等不及呢。”

经过一天的热闹，拴拴的媳妇娶回了。热闹完村里的人发现，那个英英并没有挺着不堪的大肚子，仅是腰有点硬，走路的步伐略显迟钝。再细看英英生得身材匀称，肌理细腻，比石榴还要漂亮。石榴长得俊，和英英一比，石榴显得个子不高，人还有点胖。这一下子村子里就不安宁了，有的人说：“像这样的女人，不出事才怪呢！”村子里女人觉得危机来了，感觉就是“狼来了”。那位英英长得俊，是超级大美女，只见她面如芙蓉性风流，目含秋水夺人魂。而且裤带又松，也许穿的是健美裤，就没有裤带。现在的男人对漂亮女人就没有扺抗力，那女的秋波一送，就甘愿被擒。村子里的女人紧急行动起来，结成了联盟，拉响了婚姻爱情保卫战。

在那个晚上，以往不怎么主贵，臭哄哄的男人，干完活回到家里，像卸了磨的驴一样，累得见床倒头就睡。这一晚睡不成了，无一例外被女人揪着耳朵从被窝里提了出来，进行思想教育。女人们絮絮烦烦、啼啼哭哭，按照忆苦思甜的模式，摆自己的功劳，把夫妻团结的重要性说透，还提到了中国历史上的名人，包公与陈世美。聒噪得男人难以入睡，人人订了口头保证书。还有一些女人当晚逼着男人交了公粮，这些女人反客为主，成了导航者。

     话说这个时节已到了晚秋，以往这个时候正是要忙着种小麦，现在没人种小麦了，田野的秋庄稼已收割完了，显得光秃秃一片，只有几畦白菜长得翠绿，装点得秋色分外耐看。闲下来的人们坐在大柿子树下说闲话。因为今秋少雨，天气很热，柿子树叶还是酽红，很浓密。坐在树下的女人说着闲话，稠密的话语在明媚的秋光里荡来荡去。

女人的话题还是那位英英，觉得英英嫁了过来，这以后村子里就是“有了李存孝，不显王彦章”。人们议论着，感叹着。那位王大嫂脊背已驼得像大虾，她正在做针线活，就用手里的针在王大哥脊背上扎了一下说：“你狗日的敢去骚情，我就用针扎死你。”王大哥已六十来岁了，被扎了一下反而笑了，笑得露出了豁牙嘴。几位妇女笑着说：“大嫂，你也太夸张了吧。”王大嫂笑着说：“臭男人嘛，就得经常敲敲警钟，上一回石榴对他说，大哥，把你的萝卜给我拽几颗！你猜他咋说呢，他说你想要白萝卜呀，还是红萝卜？你看他骚情不骚情？”妇女们笑着说：“去，去把你的红萝卜送去。”

 人们正说着话，拴拴骑着摩托从大路上过来了，他见这么多人坐在一起，就停下车打招呼。女人们问：“拴拴，有媳妇了，活也不干了，早早就回来了？”拴拴说：“不是，那一家房子今日封顶了，就下了个早工。”几位妇女又说：“还有活吗？”拴拴说：“还有几家盖楼房的，活稠稠的。”女人们说：“拴拴，这几天夜里那个活也稠稠的吧？拴拴，别看你长的五大三粗的，那个活肯定没有她干的好吧？你是才上路，人家是久经考验的，哎，拴拴，你看看她那个上面有花没有？”拴拴这个人虽然有些愚纯，但知道这不是好话，生气地骑着车走了。

英英嫁过来有半个月，计划生育的同志包围上来了，英英是计划外怀孕，铁证如山，是必须拿下来的，要么去流产，要么缴罚款。有郭大伯的面子，计生办的同志没有动粗，釆取的是围而不攻的战术。

看见三叔家出了事，我就骑上摩托去找郭大伯解围。郭大伯这人会办事，是村里的守护神。当年我的家庭贫困得很，穷得说不起媳妇。没有办法，我就去找了郭大伯，那一晚他刚铡完牛草，端个水烟袋坐在捶布石上呼噜呼噜吸水烟。我说了半天，他没搭话，只是耷拉着脑袋抽烟。他不搭话，肯定这事难度太大了，他总不能弄泥巴捏个姑娘给我。我心里一酸，这事毕了，超过了他的能力。我只好悻悻回家，心凉透了。

 后来有一天，大伯去石板沟工作，见一富农分子在推磨，他的女儿在罗面。大伯就说：“老王，把你的女儿嫁给月亮湾的军军咋样？”富农分子还没反应过来，大伯就火了：“咋啦，看不起贫下中农？”就这样我不费一枪一弹娶回来媳妇。虽然是富农成份，但是和贫下中农的姑娘相比，不少一个零件。而且又会过光景，还能体贴人，也勤快得很。这几年在她的催促下治好了我的懒汉思想，又是种香菇，又是栽烟，还养了几头猪，我的光景也翻过来了。当然我的革命警惕性还是很高的，提防我的岳丈说坏话。谁知我那岳丈爱喝酒，酒量也不大，一喝就醉了，醉了就爱讲《西遊记》，满嘴的“金角大王，银角大王”。我见他没有说坏话的可能，才放松了警惕。

     郭大伯对我有恩，我总想寻个机会报答他，所以老郭家的事，我总是跑在前面。

我骑着摩托到了村部，郭大伯正在与电力公司的人开会。我就到隔壁的卫生室寻了一张纸，写了几个字“急、急、急！家里有急事！”为了表示急得很，我又拾了根鸡毛粘上，递给郭大伯。谁知郭大伯并不在意，不为所动。我听见他激昂地说：“两河口必须架一变压器，那里的人稀，线路长是事实。可是山里的人见了电比见命还亲！电力公司咋了？电力公司也是共产党的公司，是给人民群众办事的公司，不要光算经济账，要算政治账……”郭大伯呀，郭主任，你的心咋恁大呢？家里出大事了，火烧眉毛了，手支着磨扇子了，蛇钻进屁股了，你咋不着急呢，还在操公家的心。

     许久，他们散了会，大伯与电力公司的同志握手，送同志们上了车，才顾得问我出了啥事？我把三叔家的事简要说了一遍，劝他赶紧回家处理这件事。他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走，往镇里去。”

我骑车驮着郭大伯到了镇计生办，去找主任老方同志。计生办的工作人员说老方同志家里有事回去了。我又驮着郭大伯去了方家沟，去找老方同志。

老方同志我认识，他个子不高，长了个关公脸，萧何嘴，还有一个蛤蟆肚子。到了老方同志门口，郭大伯下车去老方的家，我埋伏在河边等候。

 郭大伯到了方同志的家，方同志却不在家，他媳妇打了电话，方同志才回来了。原来方同志的妹夫要建楼房，今日才开工。郭大伯把拴拴的情况说了一遍。方同志为难了，他说：“老主任啊，你是老叔呢，啥事都好办，就是计划生育的事难办呢。去年上官书记要提副县，就因为计划生育工作拖了后腿，副县没提成，今年他对计划生育抓得特别紧，这事真不好办！”老主任说：“理说千层，层层有理。拴拴已三十岁了，该不该有个后代？”老方同志说：“老叔，咱叔侄俩不抬杠，这事真不好办，要么去流产，要么缴罚款，罚款我只能当家少交一二百元，不耐饥嘛。”方同志说完拿出两包茶叶送给老主任，他对老主任说：“今天真对不起，今天是我妹子的房子开工的日子，寻的四川工人，有啥话改一天再说。”老主任见说不出啥结果，只好垂头丧气回来，让我驮他到镇里。

到了镇里，遇到了镇土地所所长小姚，小姚是老主任妻侄女女婿。老主任避开我和小姚叽咕了一阵，还把老方同志送的两包茶叶给了小姚。

 小姚派人骑车去了方家沟，检查老方同志的妹夫的建房手续，果然手续不全，土地所的人当即下了停工通知，等手续办全了才可以开工。急得老方同志连忙来找小姚，找到小姚后连声说：“兄弟，兄弟！你不敢弄这事嘛！我请你喝酒。”小姚说：“喝酒可以，但是老规矩，喝酒不谈工作。”二人果然去酒店喝了酒，喝了没几口，小姚兄弟却醉了，老方同志送小姚回到办公室，见到了桌子上的两包茶叶，心里立马明白了，就下令撤了计划生育的同志，当然他妹夫的建房施工也没停。

 老主任这事办得漂亮啊！有点像兵法中的“围魏救赵。”老主任这人最大的长处是有功劳从不对外人讲，也不让别人讲。不像古戏中的《秦琼表功》《杨家将》，一张嘴就爱表自己的功劳。有一次在喝酒的我提到这事，老主任眼一瞪：      

“说那干啥呢？军军，你嘴太长了。”

后来老方同志见了老主任，告诉老主任，今年计划生育总的没超生，有一对夫妻领了准生证，可是没怀孕，就把指标给了拴拴。还让老主任保密，不敢让外人知道。为了表示感谢方同志，老主任请老方同志喝了酒，在酒场里二人谁也没有提这场事，只是议论师傅菜炒得好，还说了今年的天气不正常。老主任这一回没有赊账，拴拴付了现金。

英英嫁到拴拴家里，三叔的屋里就像有了一盏灯，有了一朵花。每当三叔与拴拴干活累得骨头要散了架，回到家里，看见英英的笑脸，全身的疲劳立马飞到九霄云外。三叔坐在院子边的捶布石上吸旱烟，心里有说不尽的舒坦。连三婶也变得勤快了，买了两头小猪养着，这一家人算是过着上坡光景。村里的女人见英英也没有啥出格的行为，也放下了戒心，和英英友好地往来。英英穿红衣服，她们就眼馋，也买红的穿，英英买灰的，她们也买灰的。可是就是日怪，灰衣服穿在英英身上就显得洋气，穿到她们身上像老鼠皮。

不久，英英生下一女孩，女孩极像英英。漂亮伶俐，特别招人喜爱，成了老郭家的宝贝蛋。又过了一年多，英英又生下一个男孩。男孩满月那一天，村里人又去三叔家吃满月宴，又整整热闹了一天。

那一天到了午时，英英抱着小孩从屋里出来了。经过一个月休在屋里，英英的脸更白了。人们揭开小毯子看小孩，那小孩就裂开小嘴巴笑。几个妇女说：“咦，你看这孩子的嘴巴，鼻脸凹，肉皮子的颜色多像拴拴呀，长得多亲啊！”大家说：“像拴拴，像，太像了。”英英笑着说：“得亏像嘛，要是不像不得了呢。”大娘手里拿着桃树枝跟在后面，听了英英的话，就朝地上啐了口唾沫，心里骂道：说的是你娘的脚，说的是屁话，一点脑子都没有。一个妇女把小孩又看了看说：“你看这孩子小拳头捏得紧紧的，长了个抓钱的手，可不敢学你爷爷，当个小老抠。”

 大家簇拥着英英往路边走，几个年轻人等着放鞭炮，点烟花。我说：“等小孩走远了再点，惊住了孩子可不得了。”几个男人吆喝：“拴拴，把孩子带到学校转一圈，去信用社转一圈，再去村里转一圈，长大了当个村干部。”白俊说：“当啥村干部，要当就去乡里当个大干部。”大家说：“就是，要当就当大干部，还能辈辈都是村干部。”

英英一行人过了小桥，人们点燃了鞭炮烟花，炸出的味道很好闻，给山村里带来了欢乐与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