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老人在“窗口”请求更换两角残损人民币，先后六次被银行人员“不换！”，一口拒绝。在第七家“窗口”则不仅温暖如春，还由此引发一场漫撒全国的文明语言的及时雨，使得对说话听音格外敏感的中国公民暖意融融。笔者为这景象感到振奋，快活地想到从此做“上帝”也风光了。

     舌头可硬可软，在于为谁而已。老人碰壁前，倘说明只为测试窗口内的舌头，再作“投资”（存一大笔钱），我断定前六次的“舌头”会软下来。然而，这位老人幽默了一回，如同微服私访就是要看见形形色色的舌头，所以并不因一次次碰“硬”大动肝火，依然微笑地一次次碰壁。当兑换“两毛钱”一波三折地出现“存一大笔钱”的戏剧性转折，“窗口”这才恍然，原来，舌头的硬或软，牵连着一个无边无际的空间，足以包容现实的一切人（一切消费者、一切上帝），人与人之间其实十分计较小小的舌头的变化，以致于关乎肯不肯“回报”的社会效益。

     如果前六个窗口，预知老人的“计谋”，自然从第一个“窗口”就会软化舌头，然而这不能说明其发乎真心。常见某“窗口”宣布某购物节、服务月、文明周或者轰轰烈烈地街头宣传自我尤其如果预知某领导或检查组到来，那“窗口”准得千树梨花一夜开，顿时舌头“软化”，软到如花似锦令人心旷神怡；但不用多久，也许同样的舌头又要硬如磐石，“不知道！不能办！”心脏病者须逃之夭夭也。

    舌头软化，非得出于真心，持之以恒，否则，软一时就要硬如张飞之丈八长矛，所幸中国人似乎习惯了“窗口”的硬化久已，虽愤愤然却也无可奈何。如今，正是“两毛钱”换回了社会共识，属于“硬”的“忌语”，一下子被四面八方的窗口所唾弃，可爱的舌头终于软了下来，软到自己也感觉“窗口”内外一片温馨。这才人皆感叹万分，软软和和，如坐春风啊。

    推而广之，社会处处都存在同样的问题，许多事本来无须“硬”着来，例如去办事或咨询某个问题之类，有的地方首先是保安的舌头很“硬”，没有一点笑脸，所谓公事公办，你没有相当的软化功夫，连门都进不去。舌头的“硬”和“软”，不仅是个说话的方式是否合适，归根结底是个为什么人的态度，更深一层也许可以归结于一个人的“三观”。一个平民百姓与一个有身份地位或有钱者或有关系者办同一件事，结果往往大不一样。由此看来，我们应该在制度上、规定上，都首先须向老百姓也就是弱势群体倾斜，让人处处感觉现实的温暖、社会的温暖、人心的温暖。虽然许多时候看去是些小事，无关大局，如果看成是一个国家的精神面貌，那就是社会进步与否的大问题也。